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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南海仙岛,只见气象已经和平时不同,明灯丽光,彩云临地,而碧霞真人也数百年难得出得内殿,正和风闲举杯喝茶。
眼见风和日丽,天空是一片晴碧,偶有片云飞过,其白如银。不远大海,水涛如碧,与日光之下,闪起千万金鳞。轻涛之声,巨细相融,汇为天籁,远近一体。景物清丽,形势雄奇,非同平时。
“如此景色,如此场面,吾已数百年不见矣。”碧霞真人只是如此说了一声,他的确几百年不出内殿,再加上过了今日,就要飞升,从此天人隔离,不复再见,淡淡的话语中,甚有许多感慨。
“碧霞真人数百年不出内殿,是为了镇压海底缝隙,如此心力,如此牺牲,风闲只有敬服之情,来,风闲以茶代酒,向真人表示吾的心意。”风闲举出了酒杯,杯中无酒,而有淡金色的茶,香气甚清。
碧霞真人望去,见风闲一片坦诚,对自己的敬意,也不是虚假,就笑了:“道友平时素来桀骜,怎么也佩服起吾来?”
“风闲只是不屑于愚辈神圣偶像,不愿意当个人云我云,生死由他的奴才而已,对于真的无有私心,一片慈悲的圣贤,吾也当敬之。”风闲举杯,一口饮尽:“比如道友,五百年用无数的元气和精神,镇压此缝隙。如是用在了自己修行上,只怕今日成就,远远不止如此。如此无私之心,可昭日月,吾虽素不服人,但是今日道友有所号令,吾必遵从,共同把这祸害铲除。”
碧霞真人听了,不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说了一句:“为天下苍生度劫,本是吾等应有之事,岂可担道友如此盛誉,折杀吾矣。”心中却想,以德服人,圣哉,就算以风闲之桀骜不驯,也受感染,当年紫峡师门若是如此……可惜的是——往事皆去,风骨已成,风闲虽敬,本性不改,仙道之事,甚有波澜。
不过,气氛还是密切了起来,碧霞真人只是说:“吾将飞升,以后诸事,还请道友多多斟酌,不可一时意气。”
“是!碧霞真人说的是。”风闲竟然如此说。
可惜……碧霞真人只是如此想,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午时刻,就见本来净无丝云天空,南方天际有一片彩云移动,其行看似缓慢,但是极速,转眼就来到了仙岛前。
“有道友来了?仙云排空,自在如风,不带一点火气。”风闲自嘲笑道:“哪像吾,遁光刺空,千里喷火,拉出长长的尾巴,看上去只如一只巨大的火凤凰一样咄咄逼人?这才是仙家气度。”
“道友说笑了,你的太清遁光,甚是玄妙,其他人要拉出和罡风摩擦的火凤凰还不得呢!”碧霞真人笑道:“这是海外的灵池宫的来客,主事者,赤蓬真人与其师妹吧!与我有旧,知我要飞升,所以才来庆贺。与你同来的那个白兰,就是他的女弟子。”
“哦?来客很多吗?”
“不多不少,但是几十位宾客还是有的,你看我的弟子们,新建了二十余宫室,新又准备了许多珍奇果品,加上同好诸多岛洞列友所赠各式美酒甘露,招待客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数百年因缘,今日仙宾云集,一时,道离别。”
“就是如此了。”
就在二人会意一笑之时,彩云已降临,彩云簇拥,二个羽衣霓裳的女仙和一个道者冉冉飞来,中心的那个年轻道者,羽衣星冠,道骨仙风。看见了碧霞真人就道:“碧霞吾友,百年不见,你风采依旧,令吾又喜又悲啊!”
“吾友赤蓬,此本是吾辈盛事,何悲有之?”碧霞真人笑道:“来,吾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紫峡洞府掌教风闲真人。风闲道友,这是灵池宫的掌教赤蓬真人,这是赵碧女道友,这是白玑女道友。”
风闲望去,见赵碧年约二十模样,身着蝴蝶罗衫,甚是美丽。而白玑一身浅黄色的宫衣,云鬓风鬟,秀丽入骨,一笑之间,二只可爱酒窝滚动,看上去才十五六岁。
灵池宫渊源甚长,甚至可以追究到二千年前,历经已有八代。风闲少时,曾经跟着师尊去过一次。灵池宫本是二千年前的蓝竹真人经过道家四九重劫以后在海外建立,处于极冰之内,充满了亘古不消的万丈冰雪,寒威罡风,不见绿色。记得当时穿越时,罡风潮涌,冰雪蔽空,虽有遁光,还是十分艰难。
等过了寒冰罡风,到达了灵池宫,灵池宫以仙法开辟,宫内倒四季长春,加上极地素无污气,培育仙种异花甚妙,甚有草木繁茂,珍禽奇兽。降临在一片平地上,两面芳草连庭,当中玉石为道,尽头处,一座占地百顷的大宫苑,上见碧空,下见琼楼,更有远方冰山重重,置身其中,清丽灵奇,恍然如梦。
当时接待的是赤蓬真人的师傅——东变真人,时间一变,人事就非,各自的小童,现在已经是一代真人了。
风闲虽是紫峡洞府掌教,如论修道年代,也稍逊赤蓬三分,虽然仙道不讲究岁月,但是也是一种标志,于是自动行礼:“三位道友,雍容纯然,一片天趣,风闲今日得见,甚是福气。”
赤蓬真人道:“道友过誉,吾等只是地仙,非是大道,而看道友,神仪内莹,天地精华自生依附,看来已经得天之功,天仙如囊中物而已。”
碧霞真人听了,忍不住说了:“休夸风闲,只是诸位道友,以道行而言,哪位不可登天飞升?为何勘不破凡尘呢?偏偏要承受两千一百九十年一次的天劫?”
赤蓬一笑,而旁边的赵碧说了:“地仙岁月,同样是长生不老,不逊色于天宫生活,比起飞升诸仙来说,既无职司,又无羁绊,清闲自如,吾等甚是喜欢。”
风闲笑道:“清闲自如,这四个字说的好,而且还没有天庭的许多烦琐的规矩呢!”心中想着,他们不上天,其实一是不舍弃“人类”的身份,二是不愿意称臣跪拜吧!如果成仙之后,还吾君吾臣,那和人间官吏又有何区别?
“是也是也,深知吾心,看来风闲道友是吾辈中人啊!”赤蓬哈哈大笑:“紫峡道门,和吾门也有渊源,欢迎你来我的灵池宫作客。”
“只是,风闲道友言辞之出,就有天地精华归附,虽离‘言出即法’之境还有距离,但是已见稚形,更有紫府天火随身护卫,日后愿意当个地仙,不上天,也只怕不如意呢!”白玑温柔的笑着说了一声。
风闲只是一惊,她们三人,全部是有大成就的地仙,目光极是锐利,不可轻视。幸亏这时,白兰已经看见了自己的师门的人来了,正飞过来,于是只是哈哈一笑,转了话题:“白兰,是你的姐妹?”
“应该是我的姐姐吧,百年前受劫转世,四十年前才回归师门。”看见白兰过来,白玑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
“妹妹,你们在说我什么呀!”白兰跑过来,就问。
“白兰,没大没小的,在碧霞真人和面前也这样无礼,还不要让人笑话?”赵碧不由微嗔的说。
“这有什么,我已经见过了碧霞真人了。”白兰笑吟吟,然后才向掌教师兄赤蓬真人稍行一礼。
听见灵池宫地仙逍遥,宫内规矩并不烦琐,甚是自然,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不似藏剑宫君君臣臣的礼仪森严。
“而且,我是来报告,许多客人来了,碧霞真人,你要去接待了。”白兰手指天霞:“听说许多大门都来人了。”
果然,说话之间,无数的或金或白或兰的剑光从天上纷纷落下,如流星一样,但与流星不同,每道剑光冲下云层时,因是飞行迅速,将那如山的云堆一下冲破,所过之处,散裂的云气,如撒了一道道彩霞,更有剑光和阳光辉映,奇丽无俦,照得远近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铺上了一层黄金。
“掌教真人,诸位贵宾已经大多来了。”几乎同时,一个仙岛的道者上前报告:“现多降临在宫外。”
“奏音迎接。”
“是!”
一声令下,仙岛上空顿时升出一道祥光,光华内涵,变成七色彩虹,横列半天,顿成奇观。一个道者,手执一柄一尺许长的玉如意,向宫外的黑铁巨钟连撞九下。钟声洪亮,还未停歇,另一地又传来了十二声极清越的玉鸣,金玉同声,仙音与始。
“风闲道友,赤蓬道友,与我一起迎接各位仙友吧!”一震衣袍,碧霞真人立起来,笑道。
“此是吾等荣幸。”
几人一笑,就向宫门走去,沿途途径,人人回避敬礼,碧霞在前,风闲与赤蓬在后同行,而赵碧、白玑、白兰三人在后。
转过一个走廊时,白玑无意中一看,发现白兰正望着前面的风闲,眼神之中,甚有一种微妙的神色,不由吃了一惊。
她和白兰是姐妹,一看就知不妙,顺着她的眼神,风闲正在前面走着,他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后来的视线,他羽衣飘飞,甚是逍遥,而一举一动之间,有种神秘的力量包围着他,那不同于天火,是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存在,依附在他身体的脉动中,伴随他一举一动,无比和谐与天地合一。
这种纯粹无比的魅力,并不是风闲有意散发出来的,而是风闲的身内充满了“元力”,自然对于周围的统摄,要知道,人类的一切,包括身体和精神,大部分是由“元力”组成,“元力”和“元力”之间,自然有影响,单纯的元力影响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因缘牵引的情况下,会不可思议的起着共鸣。
像赤蓬、赵碧、白玑三人,不但元力强大,而且心灵修行甚是精深,所以不会随便受到影响,但是,白兰转生后才修行几十年,虽然根基深厚,但是到底不如在场诸位,于是立刻受到影响。
白玑稍微一退,就向赵碧示意。赵碧何等的敏锐,立刻也发觉了此事,二人一看,不由大是头痛,这种因缘的牵引,最是细微,也甚是可怕。
而风闲心无他物,根本没有注意到微妙的牵引,他和碧霞已经到了门口,就听见一个道者叫:“藏剑宫玄真子到!”
“欢迎道友前来。”碧霞真人说道。
那个玄真子是藏剑宫的长老,辈分甚高,他看见了风闲,似乎对他站在碧霞身边,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迎接有些诧异,但是这个场面,并不好多说,双方只是简单的客套了几句,就过去了。
风闲也不理会,一心的和碧霞同时接待来客,而碧霞在接待的同时,也将来客一一介绍给他,毕竟,碧霞虽然百年不出仙岛,但是来往客人很多,不像风闲封闭数百年,不和外人交流。
“嵩山碧町真人到!”
“西龙山西离真人到!”
“罗云山青香仙罗华瑶到!”
一时间,风云集会,群仙降临,盛会于此拉开了序幕。
仙家之宴,不同凡尘,诸修真者只是略一品尝,并不如人间宴会一样,而且甚是自由,在与碧霞真人一起,向诸人礼敬一次后,风闲就可自由行动。
缓步随走,此时当深夜,月明如昼,清辉广被,照得远近林木花草,宫室楼阁全部铺上了一层清霜,其白如银。
而正巧此楼阁是四层,房屋甚少,而走廊却长,通体白玉砌成,与月辉映,四面碧玉栏杆,嵌空玲珑,并无围墙遮挡视线,本是登楼凭栏观景之用。下两层还有百十盏金灯点缀其间,灿如明星,而在四层之上,只有月光披洒,一片空明。
白玉走廊甚长,不但在此楼阁,而且连接其他宫室,转过一个阁楼,风闲略一迟疑,他看见了一个少女正坐在一个玉石墩子上,凝视着水月之景,她已经觉察有人,回眸一看,笑了:“原来是风真人。”
是灵池宫的白玑,一笑之间,酒窝滚动,本是美丽。风闲也随声一说:“是白仙子啊!怎么有暇观景。”
“我本是见见碧霞真人而已,不喜喧闹。”白玑淡笑:“倒是风真人,有暇上来观景,我倒是有些奇怪呢。”
“哦,何奇之有?”风闲把手放到了碧玉栏杆之上。
“很简单啊!”白玑眸子如星,幽黑深邃:“现在满宴宾客,都想认识一下五百年不出的紫峡洞府的掌教,碧霞飞升前,还大兴宴会,也不是为此嘛?”
风闲凝视一片月光,笑而不答。
的确,本来以碧霞的性格,绝不会在自己飞升前搞这样大的宴会,现在与其说是与老友告别,不如说是介绍风闲给天下仙道诸派认识。
深谋远虑,其心甚远,也有着诸多的考虑,像碧霞和风闲,都从事自然,而内涵深远,风闲道脉,已经五百年不出,也必须有个开场仪式,从此就正式属于玄门正脉的一部分,这种定位,对于以后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
其他的不说,就单纯其一的后果:就是无有门派的领袖可以随便把风闲视为旁门左道而讨伐之,同时也确定风闲海底仙府的主人地位。
但是这用意,只可意会,不可多言,于是,二人各自静立,淋浴在月光之中,一时间,沉默无言,只有轻涛之天籁,与星空共鸣。
就在这时,从对面台阶上走来一个道者,朝着风闲一施礼,说道:“大部分外宾已经回去,师祖现在内殿相候,请真人移驾来见。”然后再向白玑道:“白仙子也请一起过去。”
风闲将头微点,径着的长廊走去。羽衣飘逸如飞,衣角与玉石拖行。穿过一半长廊,过一长桥,沿阶梯而下,就来到了殿前玉石平台上。一道童迎接而出,对五姑道:“师祖在内,请风真人和白仙子径到殿上相见。”
风闲已经来过了,但是白玑还是第一次来,谦谢了两句,才随风闲同进。一入此殿,见这殿甚是广大,地下俱是琼玉铺筑。周围由通体玉柱晶墙围成,银辉如雪,殿中并无侍者,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赤蓬真人和赵碧。
一入内,碧霞真人见白玑行礼,就笑:“道友何必如此谦恭多礼?我在此殿清修多年,礼节素宽。道友只管请坐下。”
旁边的赤蓬真人也笑了:“都是自家人,坐吧!”于是二人落座,这时,内殿上的水晶发出了光华,大门缓慢关闭。
“此事甚是重大,吾现在先把内殿用禁法封闭,不可出现外敌破坏。”碧霞真人神色一端,正色的说:“虽然外殿还有不少故友,晾想也无人可以闯到此地,但是还是小心为是。”
“这个当然,这样改变天地自然的法事,最易引得外劫。”赤蓬真人望向风闲:“风道友的‘九地磁光尺’带来了吗?”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风闲大袍一动,手上出现了一只一尺长的玉尺,玉尺上紫光流动,显然已经经过了加持,说着,就把玉尺递了过去。
赤蓬真人仔细看了看,又把它还给了风闲:“看来已经万事皆备了。”
碧霞真人于是说:“诸位道友,现在听我仔细说明,吾会发动‘金府玉座’来镇压地下缝隙上冒出的地火的力量,赤蓬、赵碧、白玑三位道友师出同门,元气性质类似,各占日、月、星三阵眼,维持法阵。风道友责任最重,要深入到地下缝隙处,以‘九地磁光尺’来牵引地脉。各位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人回答。
“各位都是有大成的道友,本不需要吾噜苏再说这一遍,但是这事一有差错,风道友深入地火的危险不说,就连其他人,也必受地磁反击,而且,一旦失败,百里岩浆,万里海啸,百万沿海居民必受浩劫,造孽之大,吾等必受天谴。”碧霞真人严肃地说:“我已经下了命令,将宫内所有法阵全部启动,如有外人侵入,不管是谁,格杀勿论,宫中弟子如有退避,雷刑灭之。”
这几句话甚是严厉,想不到碧霞真人也有这样的一面。
“如果有人通过地脉来捣乱呢?”风闲也轻笑着,但是这笑,带着一丝杀气,不知为什么,白玑一看见这样的笑容,不由一阵寒意。
“地脉和海道已经用禁法封闭了,但是,也不可绝对说没有人能够闯入,如在地脉发现有捣乱者,无论是不是有意,风道友皆可杀之,如有后果,由我碧霞门派承担。”碧霞真人说。
“还有我灵池宫全宫为道友承担责任。”赤蓬真人也马上说。
“放心,地脉岩浆地火,一有泄漏,立成大祸。风闲知道事情严重,自然决断从事,不会迟疑。”风闲冷笑。
“风道友深入地下,危险重重,请带上本宫的‘紫气东华’,以好防御地下罡煞黑火的侵犯。”赤蓬真人显然早有准备,拿出一件羽衣出来。
风闲放眼望去,见一件雪白的羽衣,看似单薄,但是上面隐隐一层白光,知道灵池宫“紫气东华”,是仙衣中的至宝,号称防御雷火兵劫,本是灵池宫流传千年的至宝,现在拿出来,的确是诚恳的表示。
“不必,怎么用道友至宝。”风闲推辞:“我早有准备,师门的‘紫罗星戒’已经带来了,这本是我妹水晶的防身法宝,现在暂时一借,风闲自夸,此物防御,甚是神妙,应可用事。”
“贵门的‘紫罗星戒’,号称‘小天罩’,吾等当然知道,但是此事甚是重大,道友又身关成败,还是二件一起使用,这样不是更加稳当?”赤蓬真人说:“我已经将‘紫气东华’上的一切旧的元气性质全部消除,道友只需加持贵门的法力就可,相信以道友的修为,只需短短一刻,就可得心应手。”
风闲稍微一呆,法宝必须与心合一才能发挥威力,如果气性不合,有时不但没有益处,反而受其累。所以他才推辞“紫气东华”这件至宝,现在赤蓬真人的做法,等于将此宝送给自己,早就去除了灵池宫加持上的元气性质,表示诚信。
看来,自己的那一丝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担心,还是多余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推辞,就这样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
“哈哈,这才是大家之风。”赤蓬真人手一扬,仙法神妙,消长随心,无不如意,那件天衣就变成了一道白光,一闪就隐,出现在风闲的身上。
风闲也不再多言,就把诀印一催,天衣先是一片白光,微微一闪,一道紫光由内而外,霞光隐隐,二光交错,精芒电射,但是只有片刻,二光打成一片,变成了白中略带紫色。
更有他的手指上那一枚“紫罗星戒”,发出一声轻雷之声,带着一蓬银色星光,突自戒面上冒出,一大蓬向外激射,才一出现,就包围了天衣之上。
“哈哈,不错不错,不过,风道友,虽然有了这几件至宝防御,但是地下的罡煞黑火何等厉害,只要有时间,几乎任何法宝都可消融,道友还是要小心才是。”碧霞真人说着。
“就是如此。”赤蓬真人顿了顿:“那,我们开始吧!”
随着这句话,沉默的赵碧、白玑二人站了起来,只见地上突然之间,一道白光蔓延,一瞬间,就以白光为线,出现了一个法阵。
法阵分出六瓣,各现出一层光色,并且在光色汇集点上,一团光珠红如火,粒粒晶明,看上去,宛然百颗明珠散地一样。
三人各在二瓣交会之处,神色郑重,手上各有一色大如月亮的光团。三光团之间,有无数的细光线,不但和地上法阵联系,而且空中也闪起如雪花一样的光辉。一时间,殿上遍地明光,清辉如月。
稍一会,法阵之中,三光团如导线一样合一到中心,变成了一丝丝黄金色的光线,直通其他法阵,筑起更加复杂的法图。
而碧霞真人的“金府玉座”受到了法阵传递的黄金色的光线,只听一声轻雷,连着其他细密的连珠声,玉座竟然伸展出莲花一样的花瓣,中心上升,碧霞真人身上彩霞隐隐,然后只见碧霞真人一指,一团有着莲花外形的大光团飞出,大如门户,可容纳人在内。
风闲一看就知,他踏入了莲花外形的大光团中,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碧霞真人的话语:“此光是法阵之集,不但可以保护你在地下的安全,而且还可以源源不断的支援力量到你的‘九地磁光尺’,到了地下,你必须通过‘九地磁光尺’把我们的法力变成元磁之力,牵引地脉合一。其中甚是凶险,道友千万小心。”
说着,法阵一变,已经用了颠倒空间之术,风闲只觉得外面一变,就已经来到了一片无光的黑暗中,身上法宝释放出月亮一样的光辉,照的四周如日,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地缝之上,而下一线裂缝,喷着血红色的火光,不住吞吐。
风闲开启灵眼望去,只见血红色的火光,却如大海狂潮一般,铺天盖地。血红色的火光四周还环绕着亿万火星,不断生灭。
虽然有重重法宝的保护,但是才一瞬间,就感觉到一种如火海中的感觉,炽热连风闲自己,也有着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觉。
一道金光,正压制在上面,不使血红火光上升,不由吃惊,知道是碧霞真人的压制,虽然碧霞真人以全岛法阵为依托,百倍增加其力量,而这个缝隙也不大,但是地下火焰何等压力,碧霞真人竟然能够压制百年,也真是可钦可佩。
风闲拿出了一片金叶,这金叶是紫峡山的黄金树上的叶子经过太清仙法的锻炼,有强大的防御力量的太清金符,他手一松,只见那太清金符带着一团紫金色的光落到下面吞吐的火舌上,二相一遇,太清金符上光华立刻内敛,才坚持了半刻不到,就看见一团碧火闪过,连轻烟也没有,太清金符就消失了。
“好厉害啊!”风闲不由心惊,虽然自己的法力和法宝都远远超过太清金符,但是如果堕落到其中,也不需多时,就变成了灰烬,当下也不再迟疑,隐藏在身内数百年的力量,全部有计划有步骤的动员了出来。
只见上是黑暗地板,下是血红火海的一片狭小的缝隙上,一轮紫金色的太阳突然冒出,光华之中,“九地磁光尺”上闪起电光,四周的火舌立受牵引,猛烈一吐,碧绿火舌上冒三十余丈,一瞬间就吐到了空中的光团上。
时值新月,碧空如洗,上下光明,山腰白云,随风而起,月光照在上面,如泛银霞,幻化无穷。等一道红光冲破了云层,才看见峰峦之下,有一片平崖,上面有一座洞府,甚是简单,而东崖的瀑步,直落千丈,飞花喷雪,声如群雷,与光同辉,下有百丈深潭,群波汹涌。
那道红光也不向那简单的洞府而去,却落到了深潭之上,才降临到水面上,就见水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
那红光也不迟疑,只是一瞬间就落到了水底,只见这水底之深处,一道白光隔离了水层,中心却有一城。这城全是美玉所建,城门高三丈,甚是雄伟庄严。里面好似一座大宫室,楼台殿阁甚多,而在门上,有三字:“天魔宫”。
“天魔宫”也并无多大的特别,只是内外结成一片彩虹,覆盖大片楼台殿阁之上,如是不察,必当是仙云胜地,繁霞丽空,总有仙灵寄居,决想不到内中伏有无限危机。
红光平息,现出一人来,他匆忙的走入大殿之内,就见内殿之中,有数百人之多,个个坐在其座位上,既无半点声音。
听见他入内,他们也只是望了望,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心的祭坛上。
只见靠近中心的一排座位上,有七个玉座,上面只有六人,看见了他来到,中间一个就问:“洛天月,情况怎么样?”
“大首座,现在有六十余人集中在碧霞岛上,其中还有藏剑宫长老与他的二个弟子,碧霞、赤蓬、白玑、赵碧四人在内殿主持法阵,而灵静子率领二十八位门人在外步下了法阵防御。”洛天月道:“一切在宫主的计划中。”
那个大首座,是个老人,他道:“如此甚好,我已下令,天魔宫十八派弟子,全部召集于此,只等宫主完成天魔大法,蜕化天魔不死之身出关,就可以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歼灭碧霞岛上的玄门诸人。”
“大首座说的是!”洛天月虽然心深气高,但是对于此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老是天魔宫的前辈,修罗大法已经练到深微之境,现在无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号,只以修罗大首座称呼于他,但是他毕竟是宫主御前七大首座之一,当下回过问话之后,就坐到了他自己的玉座之上。
一坐在玉座上,凝视的视线马上开阔,中心祭坛上本是重重幡幢遮掩,现在如水晶一样透明,只见坛中之上是一朵血莲花。
血莲花之中,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一身赤裸,柔肌如雪,浓纤合度,可谓绝色红颜,但是神色之间,一种安详的神色,好象只是冥睡,虽说如此,但是眉宇之间,那种她特有凛然的英气,还是与柔弱的容颜相映增色。
但是洛天月何等人物,他见到其中那一丝丝红色暗影,就知道天魔劫还在进行之中,用上灵眼一看,只见无数的金针和层层血焰,将少女包围在内,血莲花有七瓣,每瓣之上,各立着一个青面獠牙,手持一柄钢叉的恶鬼。
恶鬼们咬牙切齿,望着少女,好像愤恨非常,大有得而甘心之状。但是一靠近少女,就被少女身上一团白光所击退,那白光甚是厉害,恶鬼一遇上,即如雪遇火焰一样,不可靠近。
恶鬼越发愤恨,不停的驱动魔火魔针,穿刺其身。少女手如莲花盛开,甚深法决,神色安详,但是身体仍旧受万针万刀之刑。
一看之下,洛天月只觉得稍微晕眩,知道天魔劫,不可轻易窥探,于是不再看,向那个修罗大首座而道:“大首座,你看天魔劫进行到何等地步了?”
“天魔劫,其内盈虚消长,生灭变化,极端微妙,因人而施。气机相感,或入修罗,或入天宫,或坠地狱,或遇恶鬼。其是魔门最大的内劫考验,与诸多恶鬼天魔战斗,胜者为王,可御天魔,败者为寇,沉沦地狱。其间一瞬间,受者或已千年,如饮水冷暖自知,他人无法感同身受,更无法帮助。”
洛天月哑口无言,其实他也知道,只是问问前辈,更有心安。
大首座淡淡地说:“修甚深天魔法,本是与天魔争权之举,为者有三,上乘者,战胜诸天天魔,从此统御天魔诸部,称号甚深大自在天子。中乘者,虽不能胜,但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也可同位天魔,获得不死之身,下乘者,不堪地狱恶鬼之侵战,只可请求成为天魔的眷属,受天魔驱使。”
“而宫主此天魔劫,到底在哪一个阶级,就看她的修为和禀性了。”说完,大首座闭目打坐,再不言辞。
洛天月深深呼吸了一下,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七日前,宫主召见他时的情景。
一身白衣,一如冰雪,毫无金玉,更无奢侈,四百年如一日,美丽的容颜,仍旧这样的柔弱中带着英气,使他不敢逼视。
“四百年寒暑,日日风雷魔火侵略,终于,要到了天魔劫了。”终于,宫主淡淡地说了一句。
“啊,恭喜宫主终于天魔大法水到渠成。”
“还差最后一步。你的恭喜来的太早了。”宫主摇摇手:“其他人不说真话,连你也要哄骗于我吗?”
眸子深邃,如水如星。
他心中一热,却不敢回视这样的眸子,低下了头,这个少女,四百年来不但支持了天魔宫,而且深谋远虑,行事甚有法度,他心中,希望她是千年来第一个带领天魔宫冲破枷锁的宫主。
一声叹息,宫主似笑非笑的用她的纤纤玉指拿起一朵百合,沉吟良久,才说:“罢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顿了顿,才说:“我们来说说计划吧!”
“是!自当禀告宫主。”洛天月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他也好像失落了什么,只是恭敬的禀告:“我宫宗旨,在宫主主持之下,已经在人间发扬光大。”
天魔者,本是天之杰出者,身而为人,自然有所愿望,好生畏死,七情六欲,都是如此,喜生命而求长生,阴阳吸引而喜美色,此是人之常情,光明正大,如日如月,如以人类的立场,我辈如此,才是正道,岂如佛道二家,如蝴蝶变形,舍人道而入异形,世人更是蒙蔽自然面目,更压制人心。
世人学之佛道,囚禁人心,如马之上鞍,如牛羊之畜养,我辈身为天魔,自当以人类之立场,向诸天神佛宣战,还我本来权利,更无异变之事,从此人行人道,天行天道,各不代行。
此诏如此!
想起当年,一介少女,在天魔宫中从容自若,宣布法旨如下,其风采如是,今日还历历在目。
“哦,具体如何?”
“驳斥诸派之道德,言身而为人,爱欲本是正常,毫无污秽,这是其一。其二,人生天地间,自有权利,岂可剥夺。其三,好利通商,本是世界自然的流通,在利益之下,水流不止,才无腐朽。”洛天月道:“关键是一是‘利’,二是‘欲’,现在全部受到佛道二家压制,只有解放之,才有大局面发展。”
“佛、道、儒三家都行压制‘利’与‘欲’之法,已有千年,甚至已经成法度,力量甚强,所行不是这样容易吧!”
“是,但是此如种子,符合人心,总会受到光大一日。”洛天月道:“中原如果不行,我们可去其他地域。世界大着呢,不需要在继承传统,以中原为主战场。”
“‘利’和‘欲’虽然过之泛滥,多有罪孽,但是,无‘利’无‘欲’,人就非人,世界也非世界,只是一池死水,关键只是程度而已。”宫主笑了:“你只管去办事,这是千年之演化,不是一日一时之事,而作为我辈,打击仙佛儒三道过于强大的修真者,为人间演化扫清阻碍,是我们的任务,在这方面,你有什么看法?”
“在碧霞真人发出了邀请,请仙道各门参加。”洛天月道:“会有许多散仙参加,你看,是不是对于我们的谋略?”
“这件事情啊,应该不是。”
“哦?请宫主示下。”
“这事,还是关系到海底缝隙之事。”宫主说道:“虽然碧霞保密不说,但是,这事已经有五百年,怎么也隐瞒不了。”
“不过,这是一个机会,你去,号令全宫弟子召集,准备战争,同时,将宫内积累的三千阴雷珠全部取出,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有效的歼灭仙道的有生力量。”
“要全部号令吗?虽然碧霞岛上来了不少道者,但是,也不要动员全部力量啊!”
“愚蠢!以五攻一,才是兵法正道。号令下去,谁敢以为个人强大,不听号令者,立杀不赦。战时,先用阴雷大批攻击,然后以最少三对一的阵法,群起攻一,务必要让其无法反抗而瞬间灭之。”宫主冷笑:“特别是像藏剑宫长老、以及碧霞、风闲等这样杰出的人物,你等七首座最好全部出手,七攻一的威力,想必谁也承担不了。”
洛天月无言,低头应道:“是!只是,其他人会不会不服?”
“不服?谁敢不服?立刻杀了。”宫主冷笑,笑过了,又柔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以这样的资格和身份,不屑这样的做法,但是你们要明白,这是战争,不是切磋,这点上,我们都要学习一下人间的兵法。”
“既然宫主有命,我等从令就是。”
“好吧,明日我就进入天魔劫,最多七日,无论成败,都必出关。到时,我亲率领人员进攻碧霞岛。”
“是,那我就去准备了。”顿了一顿,洛天月终于说:“宫主,天魔劫甚是凶险,千万小心。”
宫主低颜看他,一声轻笑:“现在才说这句话?”说着,神色也转严肃:“不过,你素知我的脾气,一生绝不受制于人,天魔劫中,或形神皆灭,或成为自在天子,绝无臣服于天魔,生死由他之理。如七日不出,必是我已灭定,你虽法力不错,但是还是稍逊三分,无力统御天魔宫,可速速去我宫内,拿我那三件天魔至宝和天魔经出宫。”
“宫主……!”
“话已到此,没有什么好再说了,你,退下吧!”
“是!”
此情景,还历历在目,而六日已过,天魔祭坛上,她还在沉默,不知道,她现在的灵魂,在什么地方?
地狱恶鬼之处?修罗战场之上?
以一人之力,抗战诸天天魔,凭借的,不但是平时的法力,更是那种超然无上,绝不臣服于人,生死不惜的意志吧!
那是宁可形神皆灭,也要独立自主的精神,也是上位者权威的根源所在。
洛天月不知道,她清淡的笑,说出那句决断的誓言的时,其神色,和碧霞岛上的风闲,于六百年前,杀爱明志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同样是这样的誓言,同样是这样的决断,同样是这样的觉悟。
无论是天魔与道者,只是道路不同,而决心和意志,还是无有区别吧!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望着他退出了宫殿,宫主那一瞬间的苦笑,以及那轻微的低言:“天月,你难道不明白,无论我成功与否,等天魔劫过去,我一定和现在的我不同了,你,就这样吝啬你的真心话吗?”
彼此若有若无的缘,从此归于虚无,而当事者,还不自知,世事如此,又有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