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一个比一个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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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一对布谷鸟叼着红彤彤的浆果，斜翼掠过了葱绿的草甸。

大大小小的石头神像孤单矗立在蛮荒古原上，用沉静沧桑的眼睛注视着两个踽踽而行的挺拔身影。

“这种鸟是杜鹃鸟吧？它们的叫声好有韵味，令人遐想联翩。”巫妖王嘉宝依然是那么的玉质柔肌，光彩射人。

女要俏，一身孝。

雅白色长裙，透明的水晶高跟凉鞋和略略清减的俏脸，让今天的嘉宝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却凭添出几分病美人的我见犹怜。

“说起来，地底世界的堕落精灵也曾经把杜鹃比蒙收作附庸；但是杜鹃人的口头禅‘不如归去’，终究还是惹的堕落精灵心生嫌隙，最后硬逼着他们与天牛比蒙通婚，从而彻底灭亡了这个种族。”隆美尔也是一身雪白的束腰长袍，玉树临风，倜傥不群。

远处是云雾缭绕、终年积雪的泰穆尔拉雅雪山。

脚下是蜂嘻蝶闹、野花盛开的荒野。

宛如行走在画中的美帅和嘉宝，都是一身的雪白衣服。

男的俊美，女的美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不要小看了他们俩所穿的衣服，这可是魔界地穴领主的吐丝织成的锦绸，坚韧度不亚于钢铁，在魔界大陆能穿这种衣服的，除了三大王者之外，只有地位崇高的宫闱宠臣。

“与魔界相比，这里简直比梦想中的天堂还要更加完美。”嘉宝俯身摘下一朵淡黄色的野花，簪在了自己光可耀人的发鬏上，美眸看着正前方连绵幽绿的竹海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这里不是兵家必争之地那该多好，我一定不允许任何魔族军队踏足这块土地，破坏她的恬静与美丽。”

在两座悬浮空中、气势磅礴的飞来峰下方，一座睡美人正在潇湘凤尾中沉眠。

巨大无伦的木桶倾泻下涓涓细流，浣洗着千丝万绦的青藤和花瓣组成睡美人长发。

这里是花香鸟语的世界，这里是人间的仙域。

占地广袤的竹海外侧，还有上百亩金黄色的向日葵和碧绿的瓜田。

一座座竹棚和稻草人扎在田亩的中央，忙碌的农人在远远飘荡的朗朗书声中，辛勤地耕作。

“这一带本是蛮荒古原上有名的瘌痢地，因为全是金属含量过高的红土，连最贱命的野草也生不出来。”隆美尔淡淡一笑：“但是他的到来，一年之后就让这里就成为了整个南部荒原的中心、战神坎帕斯的地上行宫和所有荒原盗匪朝拜和纳贡的圣地。只要你带着橄榄枝而来，在这里都能得到宽容与友善。”

数十匹高大的骆驼载着狒狒一样的野人骑士从远处呼啸而过，一头奄奄一息的阿迪达斯玛被一根根绳索拖拽的满地滚过落花香，径自向睡美人之城而去。

隆美尔和嘉宝瞠目结舌了足足半天，都觉得这些荒原强盗够胆大也够运气的。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些无法无天的强盗管的服服帖帖！”巫妖女王谓然长叹，那个人的历史资料她已经全部阅读过去了，难以想像他居然白手起家，靠着微薄资本在荒原上混出今天这种风光。

“这座城市拥有爱琴大陆水平最高的炼金力量。他们制作出了可以屏蔽视界的深渊投影，如果是在战时，我们今天根本看不到翡冷翠的全貌。”隆美尔的脸重新恢复了平静：“这座城市有最职业最剽悍的军队和最纯粹最坚定的信仰。有足以让任何君王破产的顶级军械和上亿子民支撑的物资储备，他们是靠南征北战起家，掳掠各大地域先进技术和理念，从而让自己领先于整个大陆的战火之城。我在史籍中从未见过像他们这样，能够通过纯粹的以战养战来把自己发展壮大的特例！他们能够征服荒原强盗，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那美卿你倒是说说看，海族军队和他们比蒙的战况，究竟会衍变成什么样？”嘉宝女王幽幽问道：“会不会因为他的介入，海族与比蒙之战有所变故？”

“我估计打到后来就是僵持，海族军队围而不攻，比蒙据城而守，大家拼消耗。”隆美尔笑道：“海族的战略布局非常明显，登陆多瑙荒原的两大海族军团，一旦扫平比蒙王国之后就会立刻进军多洛特，从西侧攻击爱琴人类的后背！现在比蒙的一举一动，其实不是光光保卫他们自己，也是在捍卫人类的大后方。”

“多洛特哪有那么好打！”嘉宝女王冷笑道：“那座城隘是我所看过的最险峻的一座雄关！”

“不能这么说！守卫多洛特的是人类的精锐军队，他们原本是来准备抵抗魔族大军的，现在谁都知道魔族军队暂时不会有所动作，那么海族军队的出现，肯定会让他们分出一部分军队参加卡瑞姆多大平原的会战！比蒙能多拖一天，人类的日子也就能舒服一天。”隆美尔书卷味十足地笑道：“我们卢塞恩也准备参加保卫爱琴的海陆大战呢，海族军队太疯狂了，他们的人口基数太多，再加上奴隶的话，爱琴大陆的土地根本不够分配，别看他们现在愿意纳降，按照上次海陆大战的教训，等他们有了稳固的后方，这些地表奴隶都会被有计划地屠杀！”

“你们卢塞恩也要参战？帮谁？”

“当然是帮比蒙。”隆美尔笑道：“卢塞恩和比蒙是邻居，没道理大老远跑人类那里去。”

“他们会信你吗？”

“当然会怀疑，不过我是真心的，日久见人心。”

“就算加上你们卢塞恩，你认为比蒙军队能和海族军队打成僵持战吗？”嘉宝挑起了秀眉：“我觉得不太现实，海族军队的数量太大了！”

“桑干河以北的荒原是比蒙经营了一千年的根据地，那里根本看不到石头人像，因为那些石像全被他们弄去垒城墙造房子去了。那里也没有树木，这两样东西可都是战略资源，没有树木和石头就意味着造不出重型攻城装备，光靠人命去填，想攻下一座城市并不容易做到。”隆美尔摇摇头：“尤其是那座城市现在有李察在。”

“个体的英勇并不能改变整体的格局。”嘉宝女王听到这个名字，语气立刻变成了梆梆硬的石头。

“我承认历史是由大多数人书写的，但是我也绝对相信个体能影响历史的进程！爱琴大陆有无数这样的例子，比如说著名的塞尔莫皮莱战役，也就是灼热之关战役，仅仅因为一个叛徒的带路，就使得战争的天平出现倾斜，最后导致一个人类大帝国的覆灭和另一个人类大帝国的崛起！”隆美尔娓娓而谈，摆事实讲道理：“女王陛下。您这样的想法太危险了，许多轻视李察的人，现在都躺在棺材被蚯蚓啃骨头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海族也应该有顶级高手吧？他们的人口基数那么大，而且也没有遭受‘南十字星森林神域大战’的惨败。那个负心人再有本事，也抗不住人家海族众多高手吧？”嘉宝神色一黯，对敌军实行“斩首行动”向来是魔族军队的作风与强项。只不过谁也没想到，魔族历史上栽的最惨最大的跟斗，同样也是因为“斩首行动”。

“我的陛下，您的换位思考显然进入了一个误区，您太想当然了！”隆美尔很体贴地抽出一条洁白的手帕，递给了眼睛红红的嘉宝女王：“您可能并不知道，爱琴大陆的水系魔法师和海洋中的水系法师根本就是两码事，因为人种和地域的差别太巨大了，所以魔法体系的发展也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这就跟海洋中的火系法师与地表的火系法师一样，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条道。”隆美尔稍微沉吟了一下，“这么说吧……泛大陆都承认海族的风暴撕裂者术士的确很强大，因为他们可以在海洋中轻松掀起潮汐和巨浪，拍碎任何一艘在海上航行的朦潼巨舰！”

“这已经是禁咒的威力了。”嘉宝女王点点头：“我们魔界也承认爱琴海族的实力，他们的确强大，甚至比我们更加强大。”

“但那些风暴撕裂者术士来到地表还能掀起巨浪吗？当然不能！”隆美尔呵呵一笑：“这就跟地表世界的火系魔法师，绝不可能在海底世界施放出禁咒是一样的道理！不是他们的实力不行，而是他们来到了最最克制他们实力的新环境！海族离开海洋踏上陆地，实力的退化程度，甚至比冥兽去了天空有两个帝波罗悬挂的魔界还要更严重！地表和海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地表的水元素分子和海洋中的充沛程度是没法比的！”

隆美尔挠了挠头：“我研究过记录第一次海陆大战时的史籍，海族上岸，一直靠的是人数优势，用量去压倒质！”

“照您这么说，爱琴大陆几个魔导师岂不是也可以去实施‘斩首行动’？”嘉宝女王奇怪了：“既然海族没有绝顶高手，爱琴大陆的土著还怕他们干什么！”

“海族风暴撕裂者术士的数量太大，实力再怎么退减，他们也仍然是法师啊！魔法是没有高下之分的，一万个魔法师的集射，也不比一个禁咒差多少吧？”隆美尔的目光转向了远方地平线上的翡冷翠：“另外，海族还有两大王者，美人鱼有天生的领结，塞壬能飞翔，又有精神控制之歌！”

“那李察又该怎么去消灭海族的高层呢？”嘉宝很不解：“照你的推论，‘斩首行动’几乎不存在可行性！”

“美人鱼的天生领域结界，我们先略过不提！关键是塞壬太厉害了，他们的精神控制之歌平时倒没什么显眼之处，但是持咒时如果被他们的精神控制光环袭击，一个精神动荡就是魔法反噬！”隆美尔摇摇头：“李察不一样，塞壬最怕的就是比蒙祭祀，尤其是天生灵魂歌者！而且李察是单挑之王，从不释放禁咒！更重要的是，他有战歌图腾柱，已知世界能够超过中级职称的魔法师，永远是占极少数的精英！”

“照你这么说，海族高手和指挥官肯定会被他定点打掉是吧？”嘉宝女王急急问道：“是不是这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一定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隆美尔苦笑道：“李察麾下的阵容是相当恐怖的！‘斩首行动’最完美的组合就应该是他们那样擅长近战和单挑的强者，而不是那些需要保护和时间才能使用出毁天灭地法术的魔法师！海族真正的空军只有塞壬，遇到同样缺乏空军的人类倒也罢了，遇到纯靠空军起家的翡冷翠，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当蓝天变成敌人来去自如的走廊，军队再多又能有什么用！”

“如果抛开恩怨情仇不说，我其实已经把李察当作了我的偶像，他是我所见过的军事主官中，最最重视基层士兵训练、航空部队和装备更新的一个人！现在回想一下，这三样东西，恰恰是日后战争的主体潮流和趋势。”隆美尔沉默了良久，方才黯然说道：“这个人对自己的缺点掌握的太清楚了，所以他只打有把握地仗；每次有他参与的战役，要么就是集结优势兵力干掉对手，要么就是依托险要的地势打消耗防守；谁与他对阵，就算有天大的军事才华也只能和他硬碰硬……可是硬碰硬又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是吗？被你一说，我现在倒是很想试着攻打这座翡冷翠一下。”嘉宝女王冷笑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攻不破的城关！”

“您最好别这么干！翡冷翠的机动转移能力天下无双，谁也别想偷袭他们！这座城市更是藏龙卧虎，据我所知，这里的首席长老就是一头六阶巨龙，阿斯顿维拉，冰霜之舞者，昔年海加尔战役时代对人类功勋最为卓著的一头巨龙！有意思的是，他现在居然又为比蒙服务了，而且干的还是有声有色。”隆美尔正色说道：“如果魔族大军真的进军北部荒原，最好的办法还是对采玉城下手，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卢塞恩和采玉城同时收罗了不少雪山土著作为附庸，据这些雪山土著说，从剃刀山和采玉城交界处的山口上去，经唐古拉峰的一条冰川小道，可以辗转通往北方的乞力马扎罗峰，从乞力马扎罗峰再下山就能到达北部荒原。”

嘉宝女王皱了皱眉毛。

“天鹅族的世袭领地在落日大沼泽，那里更是处处天险，易守难攻！穆里尼奥之所以坚持把采玉城挪到雪山脚下而不是回到世袭领地去，恐怕就是为了扼守这个隐秘通道！换句话说，他知道我们卢塞恩有雪山土著附庸，是在提防我们！”隆美尔说道：“走雪山小道或许会牺牲很大，但是进攻翡冷翠无疑危险更大，这座坚硬的陶城和一座钢铁城市没什么区别，五十二米的高度让它已经超过了任何一座雄关！这就是我给您的建议！”

“那你认为我们魔族应该何时介入爱琴大陆的战争？又该从哪里介入？”巫妖女王目不转睛地看住了隆美尔：“现在谁都知道我们魔族要坐山观虎斗，问题是坐要坐多久？这个度该怎么把握？”

“老实说，这个度根本不太好把握，因为你们是魔族。”隆美尔耸耸肩膀：“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你们一出现，就会被海族和爱琴地表种族夹攻！因为你们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没有什么好建议给您。”

好狡猾的火狐，看来他是想自己混水摸鱼，在这个乱世争得一席之地。嘉宝在心里冷笑。

无论是谁赢谁输，反正你们魔族是没戏唱。隆美尔在心里也是冷笑连连。

自从“南十字星森林神域大战”过后，对魔族未来产生怀疑的他经过数夜沉思，居然发现了一个对魔族来说绝对生死攸关的天然大陷阱，这个陷阱的恐怖程度让隆美尔心惊肉跳不已。

好在卢塞恩城还没有公开表态加入魔族。若是魔族先遣军来时真那么做了，日后肯定会被全大陆合歼。

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停止了步行，飞到空中远远避开了翡冷翠的范围，继续沿着碧绿的荒原沿线向桑干河挺进。

奔腾的河水中除了伸手可捉的累累银鳞之外，又多了一片片漂浮的骆驼尸体。

七月的天气又叫“木樨蒸”，在热辣的阳光下，这些被河水冲撞的在鱼群中慢慢翻滚的骆驼尸体，肚皮都是膨胀如鼓，不时扑哧扑哧冒出一股气泡。

河面上同样有一条条肚皮翻白的大鱼，放眼看去一片积白。

密集的潮汛鱼群将这些腐烂变质的死鱼牢牢堵在了原地，跟着水漂不停打转。

弥散在风中的强烈恶臭，招来无数油光光的绿头苍蝇，美丽的桑干河已成死域。

“好很的毒计！”嘉宝和隆美尔一身冷汗。

※※※

“陛下，威瑟斯庞的战斗已经开始，我们的预备队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支援东北。”卡恩亲王扛着自己的黄金巨剑，粗声粗气地对自己的哥哥萨尔说道。

“南方行省的祭祀和豪斯箭手派过去了吗？”萨尔国王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又把眼睛凑在青铜嘹望机上继续观察海慕联军的本阵。

“六天以来，共有三万豪斯箭手和三万布尔战士补充进了威瑟斯庞！我们得感谢冕下提供的七度金戒指和补魔丹药！”卡恩亲王憨厚地笑道：“不过既然我们这里没仗打，不妨先去支持一下他们那边！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明白，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调兵谴将！”

“不要胡闹！从沙巴克调一点精锐过去是没问题，万一人调多了，我们这突然爆发大战，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萨尔陛下直起腰，用权杖敲了敲弟弟的脑壳：“别急。先看看我的陷阱能不能成功，要是成功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狮心亲王卡恩翻了翻白眼，疑惑地看住了一旁的壹条，他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陷阱。

沙巴克城外，一队队慕兰骆驼骑兵和一队队蝠鳐骑兵开始了耀武扬威的巡逻，他们没有经历过威瑟斯庞惨烈的攻城战，士气旺盛的很。

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有一队幸运的蝠鳐骑兵在一堆浆果丛中发现了一道亮晶晶的反光。他们“飞”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块正方形的巨大钢牌，足有十五米长宽，上面用无数漂亮水晶镶嵌出了六芒星阵。

这个钢牌太大太重了，兴奋的蝠鳐骑兵想把它搬回去时却怎么也搬不动。

沙巴克城的城门忽然大开，一支狼骑兵挥舞着弯刀冲向了这队蝠鳐骑兵，由于距离隔的太远，四周游戈着的慕兰骑兵和蝠鳐骑兵全靠拢了过来，牢牢堵住了这支沃尔夫骑兵的去路，双方当即展开一阵厮杀。

这支沃尔夫骑兵的战斗力超出了想象的厉害，刀法娴熟刁钻，又使得一手好捕网，海慕联军的斥候游骑被他们两三个照面就砍倒了一地。

不过看到海慕联军的本阵响起了军号，一大片黑压压的骑兵从地平线上碾过来，这支沃尔夫骑兵只得恨恨地退回了沙巴克城中。

兴奋不已的蝠鳐骑兵招呼着力气大的慕兰骑兵，用数十条套索将钢牌系好，拽回了海慕联军的大本营，还示威也似的对着沙巴克的城楼拍了拍屁股。

“鱼上钩了！”把眼睛一直凑在青铜嘹望机上的国王陛下抬起了手臂。

壹条慢腾腾挥了挥指头，九太子小空和堡狮龙兰若诗一起搭手，将一只足有桌子大小的巨型铁桶搬到了十步开外的金钢魔法传送阵中央。这只巨型铁桶的外表酷似菠萝，一枚枚钢鳞片层叠压出了细密的纹路，更狰狞的是桶身还用荔胶粘满密密麻麻的“摩拉丁怒火”，巨无霸一样的象鹫浑身打着绷带，懒洋洋地趴在城楼上看着他们忙前忙后。

金发小痞子一样的马特拉齐和独腿凤凰美人菲琳，一人提着一桶白糖和蜂蜜往这个巨桶里灌。

马特拉齐满脸是汗，激动的一个劲破口大骂，他甚至连萨尔国王都给骂了一通。

“准备！”眼睛还凑在青铜嘹望机上的国王陛下沉声说道。

壹条在青雅的搀扶下，从轮椅上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手搭凉棚向远方看去。

小鹦鹉手忙脚乱地把巨桶的铁盖阂上了，俯身拣起一根从桶身中央露出的驼绒火线，右手指尖在裤子上一擦，整个手都冒出了一团橘红跳跃的火焰。

“再等等……再等等……”萨尔陛下把眼睛牢牢套在青铜嘹望机上，喃喃说道：“法师的人数还不够……这可是魔法传送阵啊……这么多传送水晶……没道理法师不来看的……”

“靠你妈的我忍不住了！还要等多久？”小鹦鹉暴躁地骂道，荆棘鸟贝贝站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唱着好听的歌来安慰这个毛毛燥燥的家伙。

“有大人物来了……前护后拥的都是大人物……”萨尔陛下憋足了呼吸，大约过了一分钟，他突然把眼睛从青铜嘹望机上挪了下来，对着马特拉齐连连挥手大喝道：“就是现在！快快快！”

金发小痞子把左手捏着的驼绒火线对着右手上的指焰一点，只看到一溜火焰顺着浸了油瓜汁的驼绒线飕飕向上蔓延，很快就钻进了铁桶内部。

早已经准备就绪的草原精灵法师顺势往法阵中灌输进魔力，启动了魔法传送程序。

只看到一阵时空传送特有的“瞳瞳”声响过，远方黑暗的天色中跟着就窜起了一道银白色的魔法传送光柱。

“靠你妈怎么还不炸？”小鹦鹉目瞪口呆地看着远方：“按照实验应该炸的啊！盘旋在桶身里的火线难道他们还浇的灭？”

话音还未落，地平线上突然冒出了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球。

稍倾过后，一阵雷鸣般的沉重音符将整个沙巴克和荒原都震的簌簌发颤。

黑黢黢的蕈云就像伞一样窜上天空，即使在阴沉的天色中也是那么的醒目。

是役，海慕联军三百多名风暴撕裂者术士、美人鱼、塞壬和慕兰阿訇一起阵亡在一颗魔法传送阵地雷上，更有数百人被大面积烧伤，死亡名单中有海族的主帅，珊瑚顶亲王保罗·茵斯殿下和塞壬女侯爵亚美蝶，更有慕赭大阿訇侯赛因·佩皮顿大师——这个职称在慕兰法术界的地位，等同于爱琴圣奇奥。

他们的死，在后世典籍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这个战果辉煌的斩首行动，只是比蒙国王和一帮伤兵闲的蛋疼想出来的馊点子，这件事甚至都没提前通知被认为统治了那个时代的神曲萨满，可见玩笑性质之大。

虽然事后有很多人都认为，假如自己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有无数的办法可以逃脱巨型燃烧爆破铁桶的偷袭，但遗憾的是，海慕联军的这些大人物都不具备那种反应能力。

珍贵的传送水晶耀花了他们的眼，至于那个巨型铁桶，似乎没让他们意识到任何威胁，用那个时代最流行的话来说，他们的小农意识比较重。

于是，惨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这也是爱琴大陆第四次世界大战“五族命运之战”中，第二波死的异常憋屈的天位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