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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似乎存心和刘大官人过不去,入睡时月明星稀好好的天气,一到夜里就起了狂风暴雨,刘震撼的小屋子躲在土丘后面,大风虽然被四周的障碍物挡住了,但从天而落的雨点却怎么也挡不住,树叶做的屋顶很快就给偷工减料的刘震撼颜色看了,四处狂漏。
刘震撼在第一个雷电响起的时候就被惊醒了,他第一个后悔的事就是昨天没弄个排水沟,还没等他的忏悔再持续,暴雨就像瓢泼一样罩了下来,刘震撼看着四处滴水的“巢穴”,也失去了抗洪救灾的意思了,好好的一张茅草床,三两下就被雨水浸的湿透了,还好那件狼皮倒是像个荷花叶子似的滴水不沾,雨水刮到上面,就像碰到什么油脂似的,润聚成一串串的水珠,滚了下来。
刘震撼把狼皮兜头套到了脑袋上,把果果挟在了怀里,整个人猫在暖呵呵的狼皮里头,傻傻地等着雨停。
雨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一个接一个的闪电和霹雳,砸在红柳林的上空,每砸一下,刘震撼都感觉到地面有一个哆嗦,雨水被狂风吹得在空中飘来飘去,象一层珠帘子,灌木丛被风压的低低的,四周全是狂风在呼啸,一切都在自然的威力面前变的微不足道起来。
一阵木片撕裂的巨大响声顺着风飘到了刘震撼的耳朵里,刘震撼的耳朵支了起来,那是一声极其惨烈的声音,声音来自于早上做锅的那个沙滩上,刘震撼可以肯定,如果是一辆东风加重的八轮卡车撞到了一个木门上,肯定也是这样的响声。
风声里隐约还有几声人的呼救声,虽然刘震撼没听明白呼救的人说的是什么,但人处于危险之下的那中急切心情,都是同样的,那是一种濒临险境时的悲观和绝望。
一定是有船碰上了风暴,来这个岛上避风了,不过听这声音,似乎撞到礁石上了。刘震撼心思电转。
“得救他们!”
刘震撼想都没多想,披着狼皮抄起把鲸鱼骨砍刀就冲进了雨帘,如果这个荒岛上还能有船来,那这就是自己唯一的脱身机会了,这个机会,就算让刘震撼陪上半条命刘震撼也不会错过。刘震撼唯一的奢望就是,这条船可千万别毁了,早上在潜水的时候,在水底见到的珊瑚礁让他知道了这个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多大的危险。
狂风比想象的还要大,刘震撼一冲出土丘的范围才明白,不是手快眼疾,狼皮只差一点就被风给刮跑了,这时候狼皮已经没办法裹着他的身子了,充其量就是顶件披风,这种情况下,每行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显得极为艰难。
不得已,整个人只好伏在泥泞的地上往前爬,又要照顾怀里的果果,又要拽着狼皮袄,豆大的雨点毫无间歇地扇在脸上,把本来就受伤的鼻子打的一阵发酸,刘震撼痛苦万分。
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冲进了红柳林,这才算好了点,林子里的风虽然小了很多,但也同样不好受,红柳本来就是很低矮,被狂风一压,整个又低了一个半拍,树枝一个不小心就刮到脑袋。刘震撼差不多是弯着腰在林子里一边找着自己的记号,一边往前走,地上的鸟粪和泥水早已经混合成了一踩陷半个脚窝的烂泥坑,走不到几步就要滑倒一次。
刘震撼跌跌撞撞爬出红柳林的时候,风雨声也渐渐地歇了,雨水开始变的柔和起来,打在脸上也没有刚刚那么疼了,刘震撼干脆解开了狼皮,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肮脏不堪的身子,果果的身上的毛皮也很光滑,雨水只能在它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丝毫不能在它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刘震撼把果果搁到了脑袋上,抹了一把雨水,趁着闪电的间隙,开始扫视着黑黢黢的海面,一艘巨大的风帆木船卡在了两个珊瑚礁的中间,整个船身前半截斜指着天空,船舱下面一个巨大的洞,每一次闪电,刘震撼都能看到海水往里面疯灌着,船身一点一点往水滑。
船的风帆和桅杆看来也在触礁的时候撞坏了,七零八落地盖在海面上,横七竖八,按照两者相隔大约有一两千米的距离,刘震撼迅速估算了一下船的长度和直径,这个距离上看来,这条船的结构起码在二十五米向上,半径起码也超过了十米。
这艘船的船舷比较的浅,按照刘震撼的目判得出的结果和垂下的桅杆式样,再加上船头前面那个漂亮的翘角——一个双手合什的人面蛇身象,刘大官人也吃不准是哪个国家和地方的船只。
尽管充满一肚肠子的疑惑,刘震撼还是决定先救人要紧,风大水急,刘震撼不敢托大,找了几根看起来特别长又特别结实的藤蔓背在身上,又搞了几个大椰子,牢牢地用树藤缠在一起,做了个自制的救生圈才敢下水,果果原本被他丢在了岸上,谁知道趁刘大官人刚刚下水,一个漂亮的纵跃,又跳到了刘震撼的脑门上,差点没把刘震撼气死。
四周的海水在风的作用下,在珊瑚礁四周形成了一个个漩涡,刘震撼趴在救生圈上,被漩涡扯来扯去,力量小点都控制不了方向,好不容易划到了船舷边,才发现根本没法上去,四周飘着几具穿着白袍的死尸,被海水一灌,一个个肚皮都挺的高高的,脸色惨白,这让看惯了死人的刘震撼都有点觉得不忍。
这时候已经倾斜着的船身又“咯吱咯吱”地发出一连串的象呻吟一样磨牙的声音,刘震撼心里“扑通扑通”敲起了大鼓,他现在特别后悔,妈的千万不要这船一个盖浇面,兜头砸过来给光荣了。
还好,大船摇晃了一下,又止住了,木板之间的拉扯声也小了很多,刘震撼权衡再三,还是毅然解开了一根背在身上的藤蔓,拿着藤蔓的一头塞到了果果嘴里,说了声:“宝贝,上!”
果果也真乖巧,衔着树藤的那一头,跳下了刘震撼的脑袋,在水面上一个死尸上一踩,就跳到了垂在离水面一米多高的断桅上,三两下就爬到船舷上,用嘴在船帮的窟窿眼里一穿,自己叼着藤蔓的那一头,象跳伞一样落了下来,正好跳在刘震撼的脑门上。
有了绳子就好办多了,刘震撼没费什么事就爬上了船,船身因为几乎达到了四十度的倾斜,落脚的地方都难找,还要防止打滑,刘震撼一步一步颇费周折才慢慢挪到了船舱里,船舱里进水同样厉害,大半部分都被水给淹了,船舱壁上全是重力撞击后留下的痕迹,所有的堆着的箱子和柜子全部滚落到了一起,凌乱不堪地挤成一堆飘在深达脚胫的水面上。
外面的闪电一个接一个,照的船舱里鬼影瞳瞳,刘震撼像坐滑梯似的,一个个船舱搜索着看有没有幸存,可惜除了断木碎屑和布片之外,什么也找不到。
进入第三截的船舱后,刘震撼拣到了一个飘在水面上的大饼一样的面疙瘩,刘震撼拿起来咬了一口,硬的就跟铁似的,好像是没发酵的面做的,噎得他直伸脖子,果果也跳到那个比它还大的饼上,咬了一口,不屑地吐掉了。
刘震撼又捞了个象袍子一样的纱布,把大饼卷起来紧紧系到了背上,船舱里的水面上还有几个象西瓜哈密瓜一样的东西,不过全裂开了,刘震撼也一股脑收进了百宝囊。
这个船舱是最后一层了,刘震撼看到没有幸存者,干脆也放弃了徒劳的寻觅,开始专心致致地寻找起有用的东西来,最大的一个发现就是在一堆箱子中间发现了一个酒桶,刘震撼的鼻子或许对别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嗅觉,但是对于美食和烟酒他是绝对不会犯错的。
这个大酒桶足有一个人合抱还要围不过来,闻着酒桶边隐约透出的酒香味,刘震撼那叫一个开心,屁颠颠围着转了半天,刘震撼还是决定先撬开尝尝,这几天的生活早把他的嘴里淡出了鸟来了。
整个房间里被堆码在一起的箱子全被他一一踹开了,一脚一个,里面的收获让刘震撼暂时忘却了酒桶,有装着衣服的,虽然都是像阿拉伯人那种又宽又大的白袍子,可刘震撼还是很高兴,这几天赤身露体的他觉得特别不自在,就是以前在南疆战场,刘大官人啥时候也没这样过啊!
另外还有几把不错的弯刀也让刘震撼挺高兴的,这几把弯刀都不长,刀身弯成了一个诡异的羚羊角一样的弧度,刀鞘也是华丽的很,全是奇异的异国风情的纹理,刀把上还镶着宝石,不过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是了,刘震撼估计不是真的。
缓缓抽出刀,刘震撼就觉得黑暗的船舱里陡然带出道青光,外面间歇的雷电一闪亮,刘震撼就能清晰地看到刀身上敲打的很均匀的碳元素,象美丽的织锦花纹似的,一层一层在刀身上密布着。
刘震撼老早就羡慕过自己原先的连长老耿的那把“库克锐”弯刀了,今天终于自己也有了一把,心里美滋滋的,没救到人的郁闷心情也被冲淡了许多。
压在最下面的是一个足足有张床那么大的箱子,上面还罩了个大锁,拷的紧紧的。刘震撼连踹了三脚,都没踢坏上面的木板,刘震撼知道这木头肯定不是紫檀就是云杉那样的优质木材了,干脆抽出弯刀,一刀砍在了大锁上,“铮”地一声,一簇火花溅出老高,刀被弹开了,刘震撼见居然没砍开,抡圆了膀子,又是狠狠一刀。
这一刀下去,不但连锁被劈飞了,刀刃还卡在了木板上,刘震撼使劲将刀拔了出来,一把揪开木板盖。
一道闪电带着电蛇一样的轨迹闪过,刘震撼满怀收获的喜悦笑容顷刻间僵硬了。
连果果都趴在他脑袋上捂住了嘴。
“匡当……”弯刀从刘震撼手里无声地滑落,砸到了木板箱子上,又“波”一声弹到了船舱的水里。
如果说刘震撼见到那条蓝色巨狼会喷出风刀的震惊是在心底造成了1976年的唐山的话,那么箱子里出现的“东西”给他带来的震撼,就足可以媲美当年的庞贝大地震了。
舷窗外的霹雳和闪电仍然在继续,轰隆隆一刻未停,一闪一闪的电光就像照相机的镁光,照着刘震撼额头一片密密麻麻的晶莹,悄悄流淌着的汗珠,顺着眼角又滚落到脸上,嘴角里。
刘震撼被嘴里一阵带着汗腥的咸味给拎回了神游天外的思绪,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又有一道闪电劈过,惨白色的电光将箱子里又照的亮花花的耀眼。
宽大的木箱子里横七歪八地倒卧着四五个人,最下面的已经泡在了水里,长长的头发浸在水里飘来飘去,象海底的水藻。
让刘震撼感到头皮发炸的不是因为这是几个死人,而是因为,这几个被装在箱子里的人全是女人,而且是他从没见过的女人。
箱子里最仰面朝天的是一个女孩,火红略带着卷曲的头发,娇俏动人的脸蛋……还有她身子下面露出的一条火红色的大尾巴。
尾巴就垂在箱子里的积水里,火红的尾巴就像一簇跳动的火焰,每一次闪电过后,都在刘震撼快要休克的大脑留下一串蒙太奇似的过场电影。
“怎么……可能……”刘震撼捂住了自己的脸,粗壮的手指捏的鼻子一阵剧烈疼痛。
刘震撼几乎是一屁股坐到了水里,然后又神经质地摸着木箱爬了起来。他只有一种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窒息中颤抖着。
“狐狸……精……”刘震撼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一双手掐住似的,整个声音变成了一个诡异绝伦的腔调。
他就傻傻地站在箱子前,看着女孩惨白色的面容,自己脑子整个混沌了。
箱子里的狐狸精的尾巴稍微动了动,虽然幅度不大,但却能看到静静的积水荡开了一丝丝涟漪。
刘震撼的瞳孔顷刻间变的更大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就是在面对蓝色巨狼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木船的船身又在“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木板和龙骨之间那种让人牙根发麻的摩擦声,警告着刘震撼正在面对着这艘船分崩离析的前一刻。
刘震撼一咬牙,把那个一息尚存的狐狸精抱了出来,他又看到了箱子下面一堆挤在一起的一堆狐狸精,起码四五个,都半浸在水里,有脸朝上的,都有着轮廓完美的脸蛋,也有身体伏在水里的,紧身的长袍后下摆都露着飘在水面上的大尾巴。
刘震撼只觉得自己又是一阵头晕。
怀里抱着的女孩,从冰冷的胸口还透着一丝温暖和心跳,刘震撼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她的那条大尾巴,随手扯过一张桌子,踹掉了桌腿,用背后的老树藤牢牢地把“狐狸精”栓在了上面。
这时候船身又是一个倾斜,刘震撼一个打滑,勉强又站稳了。
抽出那把雪亮的弯刀,刘震撼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几刀就在舷窗的木板砍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抱着那张绑着狐狸精的桌子,刘震撼把果果揪着耳朵放到背后的包袱里,连人带着桌子就撞开了那个大洞,木片四溅,刘震撼连人带桌子一起跳到了冰冷的海水里,扑腾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刘震撼没有任何的念头了,只有赶快逃离,这艘船没准就要沉到海里去了,下沉的时候激起的漩涡,别说是他,来头会游泳的大象也逃不了。
扯着桌子,刘震撼自己一边在水里手脚并用地划水,一边在可惜那桶酒,多好的酒啊!刘震撼一个劲地舔着嘴唇,尝着咸涩的海水。
等他千辛万苦游到了岸边,卡在礁石间的木船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裂响,无数象喷泉一样的水流从甲板的破裂缝隙间窜上了天空,刘震撼气喘吁吁地看着这艘船慢慢地变成一个笔直,然后缓缓地沉入了海底。
风雨声渐渐变小了,四周只剩下远处暗礁处“咕嘟咕嘟”的海水冒出气泡的声音,海面上一片凄惨,没有呼救,也没有声音,只有漂浮着的尸体、遗物和死一般的寂静。
刘震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有几根扎在胳膊上的木刺让他疼的又咧了咧嘴,这是刚刚撞开窟窿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绑在桌子上的狐狸精已经脑袋歪到了一边了,刘震撼俯下身子,用手指在她脖子上掐了掐,还好,有脉搏的跳动,只是很微弱。透过狐狸精的领口,可以看到白皙的肩膀上被重力撞击后留下的青色淤痕。
刘震撼低下身子先给她做了个人工呼吸。狐狸精一阵剧烈的咳嗽,喷出了不少海水,刘震撼只学过简单的战地处理和包扎,不敢再乱弄了,想把她放开,又怕她身体部位上有骨折,只好拖着桌子往家赶。
刘震撼百忙之中也没忘了摸摸身后的大包裹,还好,圆滚滚的大瓜和果果的大耳朵还竖着呢,手里的弯刀也只剩了一把了,还是劈开舷窗的那一柄,其他的几柄和宝石刀鞘也不知道刚刚情急之中被扔到哪去了。
赶到了家,刘震撼赶紧想找点柴禾烧点热水给这个小狐狸精擦擦身子,现在的她身体热量流失的太快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冻就要冻死她了。
现在的刘震撼已经大致上有点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了,怎么可能狐狸精会被水淹死呢,《聊斋》的故事刘震撼可是从小听到大的,这个狐狸精——姑且这么称呼这个女孩,明明有脉搏和呼吸,还有严重的外伤,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种呼风唤雨的妖精啊。
外面的柴禾被刚刚的暴雨早就浇的湿透了,哪里还有什么干柴禾,刘震撼跑到外面,又拍了拍脑门,一个劲骂自己糊涂了,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像神经搭错线一样,犯些低级可笑的错误。
现在的时间也不允许他再去寻找干柴禾了,看着眼睛紧闭嘴唇青紫,连火红的尾巴都在哆嗦的小狐狸精,刘震撼急得象热锅烧蚂蚁似的搓着手。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刘震撼想起了一个办法。
轻轻褪去了狐狸精的式样古典的长袍,刘震撼觉得眼前一花,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亵衣,刘震撼从来没见过女人的内衣是什么样的,他实在也想象不出,在部队时,虽然在无聊时偷过女兵的内衣,但那多是出于好玩而不是色情。
颤抖着揭开了亵衣,刘震撼命令自己转过头去,却无法做到,多么完美的一副胴体,线条和发育程度都已经达到了极至的美。
刘震撼胯下的椰瓢像是开了个少林寺,“卜卜卜”抑扬顿措的木鱼声此起彼伏,果果跳到了他面前,奇怪地看着那团椰瓢,“果果……果果”地叫着。
“他妈的!”刘震撼脸皮臊红了起来。
我成什么了!流氓!刘震撼有点怨恨地骂着自己。
轻轻地将全身赤裸的小狐狸精拥在了怀里,刘震撼闭上了眼,他感觉自己火烫的身子碰上了两团冰冷但柔软的东西,这种滋味让他陶醉。
这一定是个梦。刘震撼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