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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曜见可怕的帝甲消失了,才敢走出来。他来到木偶一般静静地站在一边的高大男子和韦郑氏身边,问道:“白姬,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这是韦夫人吗?”
白姬走到元曜身边,道:“轩之听过‘为虎作伥’这句成语吗?这个男子应该是被帝甲摄来的魂魄,他又帮着帝甲摄了韦夫人的魂,今夜他和韦夫人又替帝甲摄魂。”
元曜扶额称幸,道:“幸好今夜我们来到了凌霄庵,而白姬你用了纸人,不然凌霄庵里的师太们就危险了!这位兄台和韦夫人还有救吗?”
白姬道:“有救。”
白姬将手拂过高大男子和韦郑氏,两人顿时如轻烟般消散。两人消失不见的地方,留下了两粒金丹。
白姬将两丸丹药拾起,道:“把这魂丹给失魂之人吃下去,魂魄归位,人就好了。”
元曜高兴地道:“太好了。”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轩之不必太过高兴,即使这两位现在能救回来,等过几天大洪水来临,就又死了。人类,还真是脆弱呀。”
元曜、帝乙都唏嘘不已。
白姬将两粒魂丹交给帝乙,让它送去给魂丹的主人吃下去。韦夫人的倒是好送,那名男子的要麻烦一些,因为不知道他是谁,得循着魂丹的气息去找主人。
白姬跟帝乙约定好,帝乙办完这件事情,就去缥缈阁找白姬。
白姬、元曜回到了凌霄庵,回到了西院,白姬收回了所有纸人。因为实在太累了,白姬、元曜分别找了一间客房,进去歇息了。
“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晚也得睡足呀。”小书生进入梦乡之前,裹在被子里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一早,白姬、元曜就起床了,他们来到佛殿向慧清告辞。
慧清吞吞吐吐地问道:“阿弥陀佛,昨夜,我们住在东院的人都听见西院人声鼎沸,像是住了很多人一样。而且,熄了火的厨房也有人用过,还做了馎饦汤,一堆碗筷盘碟堆在灶上没洗,这也太奇怪了。”
白姬笑道:“怎么可能?想必是师太们听错了。至于厨房,想必是哪位师太深夜饿了去做夜宵吃了。”
慧清道:“也许是这样吧。那,两位施主降妖伏魔了吗?”
白姬笑道:“没有降妖,也没有伏魔,不过韦夫人想必已经醒来了,师太不必担心韦府会找贵庵的麻烦。”
慧清十分高兴,道:“阿弥陀佛!实在太好了!”
慧清盛情留白姬、元曜吃早斋,白姬、元曜急着赶回缥缈阁,没有心情吃,婉言谢绝了。
元曜想去向玉鬼公主道个别,白姬领元曜来到大殿后面的禅房,两人隔着窗户向里望去,但见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尼姑正盘坐在蒲团上念经,一只花狸猫蜷在经书上睡得正香。
一看玉鬼公主还没起床,白姬、元曜就没有打扰它,悄悄地退出大殿,出了凌霄庵,骑马回长安城了。
西市,缥缈阁。
白姬、元曜回到缥缈阁,他们刚走进大厅,就听见后院传来乒乒咚咚的声响,两人心中奇怪,急忙奔向后院。
后院中,一只黑猫正拿着锤子在做木匠活儿,草地上堆满了木料,甚至还有一截巨大的树干。阿绯坐在桃树下嘤嘤哭泣,哭得桃花带雨。
元曜仔细一看离奴在做的东西,虽然还没有成形,但隐约有个船的雏形。
黑猫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它看见白姬、元曜,也没停下手上的活儿。
“主人,书呆子,你们回来了。”
白姬黑着脸问道:“离奴,你这是在干什么?”
离奴道:“主人,离奴在做船呢!听说,大洪水快要来了,不仅长安城,连整个世界都会被淹没。离奴寻思着赶紧做一条船,搞不好能逃生。离奴亲自去城外砍了树来,整整做了一个晚上,累得离奴整只猫都散架了。”
白姬的脸更黑了,她指着阿绯,道:“那阿绯在哭什么?”
离奴尚未回答,阿绯已抢着哭答道:“白姬,您可得给我做主,这黑猫说木料不够,打算把我砍了做船。”
元曜道:“离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木料不够你去集市买就是了,砍阿绯做什么?”
离奴道:“来不及去买了。大洪水随时都会来,船得赶紧做好。反正大洪水来了,阿绯也逃不了,不如伐作木料造成船,还能物尽其用。”
阿绯哭得更伤心了,道:“你们听听,它这是什么话。”
离奴道:“主人,离奴都打算好了。等大洪水来了,主人、书呆子、离奴就都上船,对了,还有玳瑁,离奴不能丢下它,它毕竟是离奴的亲妹妹。唔,如果遇上胡十三郎那只臭狐狸,也把它捎上吧。离奴把船做大一些,多存放一些香鱼干,这样我们在洪水中也不会饿死,等大洪水退了,我们就活下来了。”
白姬扶额,道:“离奴,末日逃生你都不忘记带上我跟轩之,这让我很感动。但是,你做船也没有什么用,那可是大洪水,传说中从九天骤降,滔天如洪,一瞬间就会淹没整个世界。”
元曜想了想那场景,也道:“离奴老弟,先不说你这船来不来得及做好,即使做好了,你这船在大洪水里还没飘起来,估计就被巨浪卷翻了。”
离奴生气地瞪着元曜,道:“就你话多,不带你了。”
“额!”元曜不敢再说话了。
白姬走过去安慰了阿绯几句,并且保证不会砍它。阿绯这才哭唧唧地回桃树上去了。
离奴对白姬道:“主人,这船还造不造了?”
白姬一边往前面走去,一边道:“你喜欢造船,那就造着玩儿吧。别砍阿绯就行了。”
元曜急忙跟着白姬离开了。
离奴站在后院里,它想了想,突然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锤子,道:“爷才不喜欢造船呢!爱咋的咋的吧!大不了淹死算了。”
里间中,彩蝶戏牡丹屏风旁,白姬又坐在青玉案旁发呆。
元曜去沏了一壶蒙顶茶,拿了一碟蔷薇糕,送到了白姬面前。
元曜在白姬对面坐下,道:“白姬,小生想了想,觉得你肯定有办法阻止洪水。”
白姬一愣,道:“轩之为什么这么说?”
元曜道:“你是天龙,龙是水神,你又是什么四海之主,对付水应该是你颇为拿手的事情。”
白姬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灭世的大洪水是天劫,我就是八海之主也没有用。”
元曜道:“那总得想个什么办法。”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呢。”
就在这时,离奴跑了进来,它道:“末日快来了,怎么也得吃饱了再死,离奴打算做点好吃的。主人、书呆子,你们想吃什么?可以不吃鱼。”
白姬道:“绯羊卷、乌雌鸡羹、樱桃醍醐酪。”
元曜道:“椒豉鸭、蒜泥蒸肉、团油饭。”
离奴愣了一下,道:“没想到主人和书呆子胃口还挺好。离奴这就去集市买菜。”
离奴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主人,昨天晚上牛鼻子派纸人送来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拿上来。”白姬道。
离奴跑去外面,不一会儿,拿了一封信来了。
白姬接过信一看,信封封口处画着咒符。她破开咒符,抽出信来,打开信纸,上面只写了八个字:地母后土,不焚之火。
白姬眼前一亮,她红唇挑起一抹月牙一样的弧度,笑道:“不愧是光臧,可惜是个凡人,不然凭他一己之力便可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白姬想了想,她将信纸一撕为二,把地母后土装回了信封,留下了不焚之火。
白姬把信封递给离奴,道:“你买完菜之后顺便去一趟大角观,把这个交给光臧国师。”
“是,主人。”离奴领命而去。
元曜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地母后土,不焚之火是什么意思?”
白姬笑道:“地母就是掌阴阳,育万物的大地之母,她是最早的大地之王,主宰大地的山川江河。后土,是大地的土壤之源,汇聚了天地灵气。不焚之火是一种传说中的火焰,据说它永不熄灭,能够焚烧一切坚不可摧之物。”
“这些与大洪水到来有什么关系?”元曜仍旧一头雾水。
白姬笑道:“天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五行相生相克,是为天道。土克水,火克金,光臧国师的意思是拿后土来克制大洪水。”
元曜恍然大悟,道:“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是这……能行得通吗?”
白姬笑道:“不知道。姑且一试吧。”
元曜又有点不明白了,问道:“后土在哪儿?”
白姬笑道:“在地母手中。”
“土克水也就罢了,火克金是指什么?要拿不焚之火烧什么?”
白姬的眼睛亮了,她道:“烧青冥玄铁。后土是被封印的神物,封印它的匣子是青冥玄铁所筑,得把它烧开。青冥玄铁是上古神物,只有不焚之火,才能烧化青冥玄铁,让后土重现人世。”
元曜又不明白了,问道:“那你把光臧国师的信一撕为二,留下不焚之火是什么意思?”
白姬笑了,道:“拯救世界这种大事情,一个人可干不来。我的意思是光臧国师去找后土,我去拿不焚之火。”
元曜又问道:“不焚之火在哪儿?”
“火祆教。”白姬的笑容有些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帝乙正好按约定来到了缥缈阁,它仍旧是白虎的形态,它走进来时,踏地无声。
帝乙一跃而起,踏上了青玉案。它用血红的双目凝视着白姬,道:“那个男人和韦夫人都已经醒了,我按约定来了。白姬,能带我去时间荒野看一看玉方舟吗?”
白姬道:“不急。如果你真想保护这个世界,那就先跟我去取不焚之火。”
“去哪儿取?”
“火祆教。”
“可以。”白虎倏然一变,化作了一名英气勃勃的戎装女子。女子五官英秀,她身披白色铠甲,身形修长而矫健。她高高地绾起云髻,漆黑的长发如流瀑般飞扬。
元曜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原来,帝乙化人是这般模样,倒像是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将军!
“那么,现在就出发吧。”白姬愉快地道。
“白姬,小生要去吗?”元曜问道。
“轩之想跟来就跟来,若是不想来,留在缥缈阁看店也行。”白姬笑道。
元曜想了想,还是好奇心胜过了害怕。
“那,小生也一起去吧。”
“那就出发吧。”